杨庆鸣散文
12月2日,夜雨。我从江西婺源回到无锡家中刚坐定,杨庆鸣就带了三本他的散文集冒雨如约来到:《湖边散记》,《闲云望溪月》,《乡野清香》。
随后逐一读下来,确是江南味入窗来,书房一片清香。
户籍意义上,我离开江南四十年。开始可以更多了解无锡的旧貌和历史时,我离开无锡北上京城求学。彼时帝都旧貌尚存,因为大规模建设尚未启动,我看到了帝都那时的面貌;而无锡江南遗韵尚存,不久后乡镇企业的崛起让江南乡村和城市发生了民生意义上的重大变化,同时则河流池塘多被污染,鱼虾菱角等就从无锡近郊水系绝迹。
如此一来,我倒是因为七十年代末就到京生活,北京的老面貌,以及后来的新变化,在我脑海里都能如同拉洋片那样定点回放。比如现在铁路公路立体交叉的玉蜓桥,80年代只是一个简易的平面交叉。当时西站也没有,京广线方向来的旅客列车都由此进北京站。而现在的方庄,那时是一大片菜地,外加菜农方便施肥而在田间堆积起来的粪堆。北边和平街北口,三环那时北边也没有环起来,在蓟门桥大钟寺那一段还没路,当时没环起来的三环路是砂石路。和平街北口路北一个豁口,东边是中医学院,西边是化工学院。那个豁口也是菜地和粪堆,一条土路向北穿过土城遗址,通到小关外贸学院,其东门外还有一片稻田。我还看到前三门大街南边,也就是二环的外边,一栋栋新的高楼戳了起来。北京的城市改造由此拉开序幕。然后是大量老胡同和原本的四合院后来的大杂院给拆掉。弄到民间有点情绪,于是北京又尝试改造了一个菊儿胡同作为旧胡同改造的样板。
这么说,是反衬我作为无锡人,错过了无锡的40年变化。只是每年一度回无锡时,呆上个几天,惊讶一下某传统地标建筑一带发生的突然变化,然后天又对新的变化一无所知。80年代起无锡如何一步步变化的,原来什么地方何时戳起新大楼或建筑群而成为家乡新地标,我几乎一无所知。而读杨庆鸣的书,老无锡的气息扑面而来,能补一些回来。
三本读下来,觉得可以把他的散文主题分为五大专题。老匠人和民俗,故旧亲友,旅游笔记,阅读写作,感怀。
以《乡野清音》一书收集的散文标题来看,一目了然。
老匠人和民俗:驼背大裁缝,修伞人,觅得铁壶煮香茗,闲话吃粥,尝美食、听评弹,萝卜干的飘香,修棕绷等。
故旧亲友:忆杨绛,我和台胞大姑妈,白露念友情,沈洵和他的舞台摄影等。
旅游笔记:荡口回来杂俎,天平枫叶红,象山印象(象山是他与我一同去,写作角度他长于细腻的观察和感怀)等。
阅读写作:书香作伴总是好,文人笔下的端午节,巷子文韵等。
感怀:同学聚会莫攀比,落叶语丝,小雪念雪,只留清气满乾坤等等。
实际上认真起来,还可以再细分出点专题来。不过大类如此。
看老匠人和民俗,对我的老无锡情况补课尤为有价值。其他方面也有收益。比方说,读来才知道(不是这本《乡野清音》内的文章),无锡小娄巷有一支杨氏家族,即杨荫杭(笔名老圃、杨绛的父亲)、杨荫榆(被老鲁讨小女生小许的欢心而骂过;杨抗战时在苏州斥责日军而被谋杀,而骂她者却在沪与日人过从密切而且不斥一字)、杨荫浏(记录下瞎子阿炳二泉映月等乐谱的音乐学家),人才辈出。
我在京城部委工作多年,京城和地方官场不算不了解。基层党政领导,业余从事写作创作(不是写宣传报道的宣传干事宣传科长处长那种)的,一般都是比较正派的。因为创作需要思考,思考又依赖于健康的价值观,也需要读书。而且读书还不能是如何维护上下级关系,如何取得上司信任谋升迁的那类八股般的书。
读书并非为读书而读书,需要消化思考。贪官赃官不会让自己这么累的,他们的精力都放在谋官和贪财上面,意境和趣味低下,与读书和思考格格不入。
因而,我认为,只要勤于读书与思考,而且还进一步有文学创作的,基本上不会去干蝇营狗苟的那些事。因为那是两股道上跑的车,方向不同。谁都不会精神分裂地一方面独立思考创作,另一方面却卑下地钻营贪污。倒是有些热心书法的官员能两不误,比如江西胡长清就是一例。因为书法一般而言不需要深度思考,也不关联到价值观。只需要针对不同的人,选择不同的古诗文或成语和吉庆话写下即可。至于头天还在单位大会上作反腐报告,第二天就给抓走的那种不算,因为表态性的政治报告,不是个人写作。
杨庆鸣是基层党务系统领导,有时也要加点班。业余品茗赏花,观察社会民俗,读书写作,与同事朋友正常交往,业余生活充实。这样的干部,才是洁身自好者。
这些的作家,比职业作家视野开阔得多。因为他们不需要到基层“下去”体验“生活”,因为他们就工作生活在基层。
也因此,杨庆鸣的笔触,很接地气。他的眼光,大多落在身边的一草一木,一人一事,以小见大,观察入微,落笔细腻。同时人的意境和志向,也就在这人事草木感怀中升华了。
/12/22,时冬至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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